闲话德国:亲爱的迪-洛伦佐先生
2017年12月3日亲爱的迪-洛伦佐先生,
我刚刚把结束订阅贵报的声明送到了邮局。原因我会马上告知您。
我在北京出生长大。父亲曾经是一家财经报纸的总编。我上中学的时候,父亲下班经常把稿件带回家,让我和他一下改稿子。这样他既磨练了我的语感,又激发起我对新闻行业的热情。我至今对他心存感激。
在北大读德国语言文学的时候,"法兰克福汇报"是我捧在手里的第一份德文报纸。同学们满怀敬畏地传阅,却沮丧地发现自己的德语水平只能读懂报纸征婚启事。
上世纪80年代末,我来到科隆继续读书。跑衙门、办手续花了足足两个月。当一切办妥之后,我在深深放松的一刻买了一份"科隆日报"。有了读德国报纸的闲情雅致,这对我来说意味着:开始融入德国的生活。
不仅如此。几年之后,我当记者的梦想也在德国实现。读报成了习惯:法兰克福汇报(征婚启事除外)、南德意志报、商报、世界报等等。不过,我想在家里读一份时效性不那么强的、更多背景报导的报纸。于是我很快就选中了"时代周报",当时的出版人是我最爱戴的德国人 - 赫尔穆特-施密特。周日早饭后,一杯咖啡一份"时代周报",曾经是多么的放松惬意。
天真而不切实际
与贵报产生距离是从2015年8月开始的。您的同事Sabine Rückert撰写了一篇社论:"难民是德国的幸运。我们必须理解这一点,并坚决捍卫。"这个今天看来与现实相距甚远而且充满说教的口气却在那之后的几个月里成为贵报以及整个德国媒体报导的基调。
您从一开始就是默克尔难民政策的怀疑者。这加深了我对您的好感,并使我一次次"原谅"了贵报评论的偏激和一边倒。2016年2月您在德累斯顿发表的讲话使我深深感动。您在讲话最后说:时代周报必须给不同于主流的声音留有空间。"我将为此奋斗,直到我被解雇,被客气地请走,或被抬出编辑部。"
不过,这并没有改变贵报一边倒的倾向。"不同于主流"的声音大多让给特约评论员。难道贵报政治编辑部同事的观点完全一致?抑或是有的同事不敢讲出自己的真实意见?
积极的例子寥寥无几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今年二月有关司法部长马斯的一个长篇报导。2015年夏天,马斯因为联邦总检察长敢于公开批评部长而解雇了他。总检察长朗格正打算对两名受控泄露国家机密的网络记者立案调查,马斯担心受到媒体的批评而迫使朗格刹车。换句话说,一位司法部长却可能做出了枉法的事情。不过,时过境迁,媒体对这一政治司法丑闻已失去了兴趣。而那位精力过剩的司法部长已在着手制定他最得意的法律:网络执行法。该法生效后,脸书和推特变成了新闻检查团队。而您却在与司法部长的一次共同露面的活动上称之为"向正确方向迈出的一步"。
我可以想象,您除了与司法部长共同登场,还有很多其他重要的日程安排,这使您很少有时间为您负责的报纸写文章。不过,您的副手乌尔里希先生却加倍地勤奋。在议会选举之前,他花了几个版面的篇幅来向读者阐释为什么默克尔一定需要第四任期,为什么绿党必须参与执政。不过,他对黑绿组合的摇旗呐喊没有产生他期待的结果,对此他在脱口秀上如此解释:"大选结果与难民和难民政策无关,而是与九月选举的时间有关系。"您明白他的意思吗?
不过,后来黑黄绿组阁谈判。乌尔里希的梦想仍然有实现的可能。但自民党主席林德纳尔让谈判破裂。乌尔里希将满腔愤怒投入对谈判失败的分析:"林德纳尔对'现在轮到我了'的选民的信息是:难民将受到更严厉的对待,那些阿拉伯的魔鬼必须融入德国社会。"当然,对他来说,不仅林德纳尔、全体自民党选民都是冷酷无情的。他怕说得不够清楚,又补充了一句:"自民党选民是绿党选民内心的猪猡。"
我怕自己理解错误,特意查了一下维基百科。上面对"内心猪猡"的注释是:形容一个人的意志软弱阻止他做费时费力但从伦理上说应当做的事情。明确了说就是:假如自民党选民战胜了内心的怠惰,变成了一个更高尚的人,他就会做出唯一正确的选择 - 把选票投给绿党。
侮辱几百万选民,前总理施密特发行的报纸堕落自此。我将此作为取消订阅的机会。最后我还想给您的副主编提一个建议:他可以为蜜蜂和蝴蝶拥有选举权而摇旗呐喊。这样,绿党在选举中就可以获得绝对多数,他就不用再谩骂其他政党的选民。
此致敬礼
张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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