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激情戲很難拍
2012年2月6日(德國之聲中文網)
德國之聲:賴特邁爾先生,您和王全安導演合作的影片已經有至少4部,其中《圖雅的婚事》和《團圓》分別在柏林電影節上贏得了金熊獎和銀熊獎。作為電影《白鹿原》的攝影,您猜測這部電影在今年的柏林電影節上"捧熊"的可能性有多大?
盧茨‧賴特邁爾(Lutz Reitemeier):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雖然我在這部電影中擔任攝影,但是最終剪輯完的成品我還沒有看過。這部電影長達3個小時,能讓觀眾一直興致勃勃地觀看並不容易。另外柏林電影節不是一種純商業化的電影節,因此有些時候一些表現政治題材內容的電影更容易獲獎。具體說到《白鹿原》這部電影,中國人都知道這部電影是從同名小說改編的,小說曾經在一段時間內被禁。出演這部電影的演員都很棒,但是電影是否在柏林電影節上獲得好評,這個真的很難說。
德國之聲:您讀過《白鹿原》這本小說嗎?
賴特邁爾:沒有。這本書好像還沒有英語版的。我只讀了改編之後的電影劇本。通常情況下,電影人在把一部文學作品改編拍攝成電影的時候,因為讀者們頭腦中對故事情節對人物形象已經有了自己的想像,所以拍攝出來的電影常常讓觀眾感到失望。所以我沒看過《白鹿原》的書,只讀了劇本也許正是一個優勢。而且如果導演本身特別細究原著,那麼我的拍攝工作可能會變得很困難。但是王全安不是這樣一個導演。如果他覺得這部電影應該原封不動地把小說《白鹿原》展現在熒幕上,他肯定會找另外一個攝影師,不會找到我。對王全安來說,最重要的是在電影中反映出他對小說的解讀,不是讓攝影師再在鏡頭中融入些攝影師自己的解讀。
德國之聲:聽起來好像王全安是一個很強勢的導演。
賴特邁爾:"強勢"這個詞聽起來有一些負面的意思。我更願意說。王全安是一個很獨立的導演。他做事風格很強勁有力,但同時又非常人性化,很具有親和力。他並不是一個"獨裁者",不是什麼統帥或者將軍。他總能保持一種很放鬆的狀態。他不像一些導演那樣很強勢,而是很溫和的一個人。
險些凍掉腳趾
德國之聲:據說《白鹿原》這部電影的籌備工作總共花了9年的時間,拍攝過程持續了1年。您作為攝影師,這部電影的拍攝過程相對來說容易嗎?
賴特邁爾:相比之下這次的拍攝容易了很多,因為這次我們的人員更為充足。總共有3個攝影,我負責主機,工作由大家共同分配承擔。因為攝影機多,所以就可以從不同的角度取景,對我來說工作也變得容易得多。但是我們拍攝的地點在海拉爾,拍攝的時候天氣一直很冷。我的腳趾頭凍傷了,幾個星期都沒有知覺。幸好後來它們自己恢復了,不然就得截肢了。
不過因為這部片子是部投資很大的大片,再加上出演的演員很多都是相當知名的大腕,所以我們在拍攝過程中的生活條件還是相當不錯的。在中國有些電視劇劇組的條件很差,工作人員住的都是很便宜的小旅店。我們住得不錯,而且伙食特別好。
"麻煩"的群眾演員
德國之聲:您對出演這部電影的中國演員有什麼樣的評價?
賴特邁爾:我覺得即便扮演特別小的角色的演員演技都相當不錯。他們都非常專業。他們當中不少演員是大牌級的演員,演技出眾,收入也都不菲。好幾個人都是百萬富翁,但是他們並不傲慢,我沒有在他們身上看到什麼覺得自己很了不起的優越感。但是像這種規模的電影當然也會招募很多群眾演員。他們大多是從周圍村子找來的,當然都沒有演戲的經驗,最多只是在電視裡看過電影電視劇。這些群眾演員有時候比較麻煩。比如有的人跑的方向和大家不一樣,還有一次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吃飯了",雖然還沒到吃飯的時候,結果那些群眾演員都跑了去吃飯了。
我們拍攝的過程中剛好趕上聖誕節。我和一個燈光師,我們是劇組唯一的兩個西方人。劇組的工作人員送給我們一份聖誕節禮物。我記得有葡萄酒和一件高科技電子產品。我覺得特別溫馨。
激情戲攝影手要穩
德國之聲:中國電影界因為不存在分級制度,因此讓很多電影人在拍攝製作過程中感到十分頭疼,因為他們很難把握紅線和尺度。您在參與中國電影的拍攝過程中有沒有這種感覺?
賴特邁爾:是這樣的。我是一個西方攝影師,像在拍《白鹿原》這部電影裡的激情戲的時候,如果是在西方,那麼鏡頭中的兩名男女演員當然最好是裸體。我們這裡說的不是色情片,而是普通的影片,拍攝這種場景時比如女演員應該上身"真空"上陣。可這在中國就完全是禁區,女演員永遠得穿著點什麼。這對攝影來說要求就特別高,必須把鏡頭卡得非常精準。既什麼都不能拍,又得讓觀眾覺得演員真的什麼也沒穿。
德國之聲:您已經知道將和王全安合作的下一部電影是什麼內容了嗎?
賴特邁爾:我還不清楚。不過我總是會得到一些驚喜。我覺得我們會繼續合作下去,因為我們是很好的搭檔,我們相互都很看重對方的能力。沒准下一部片子也是一部講述中國歷史的大製作。
採訪記者:洪沙
責編:葉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