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消戶籍不能根本改善民工權益」

問：蔡崇國先生，中國公安部副部長劉金國日前表示，中國已經有山東、遼寧、福建還有廣東等11個省的公安機關，正在開展城鄉統一戶口登記工作，目的是為了取消農業和非農業戶口的界限，北京暫時不包括在其中。那麼，取消這個戶口制對中國社會將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呢？

答：但現在還不能說，中國要真正取消戶籍制度。我們知道，前不久教育部一位副部長曾就教育問題宣佈了一些措施，最後被撤職了。也就是說，公安部副部長並不是一個權威的部門，取消戶口制度在中國爭議很大，中國政府也在認真考慮這個問題，這是很自然的。有幾個省開始了試點工作，但它到底要往哪個方向走，還不清楚。總而言之，要取消中國的戶籍制度，首先我們要看到：城市的居民有城市的戶口，究竟會有什麼樣的好處？首先大家知道的就是在醫療、就業、住房、小孩上學方面有一定的優惠。但是，這是傳統的一些優惠。傳統的優惠正在消失。非常多的城市居民——特別是窮人，他們的孩子上學要交很多的學費，在這方面和民工並沒有多大的區別。很多的城市居民過去享有的社會保險——包括醫療、退休金等，其實正在轉移給政府，而且覆蓋面非常少。和過去比起來，城市居民這方面的優勢也在消失。那麼，城市居民的優勢現在在哪裡呢？它主要表現在：第一，最低生活保障，即低保。城市戶籍制度如果取消，那就是說，沒有城市戶口的人，也可以享受低報、 大病醫療保險等等，這會帶來很多問題。我們要看看：城市沒有戶口的居民和有戶口的居民之間的比例是多大。比如東莞的民工大概有600來萬，本地有戶口的人大概也就是100多萬，比例大概是6比1。深圳也差不多是這個比例。很多大城市和中等城市外來工的數量甚至超過了當地有戶口的居民的數量。如果取消了這個制度，如果說，真正能夠做到：外來民工可以享受低保、醫療好處的話，當地政府的財政恐怕是解決不了的。另外還有住房的問題、資金的問題、土地徵收的問題、城市佈局的問題，當然也會帶來非常大的財政問題。

問：在您看來，取消戶籍制帶來的弊端要比好處多，是這樣嗎？

答：取消戶籍制度在短時間內，對城市是有很大弊端的，但是對農民是有很大好處的。從長期來看，如果城市管理得好，它對城市居民和農民都有好處。如果剛才我所說的問題能夠解決，城市居民增多，消費會提高，商業、工業都會發展，從道德角度上講，中國長期以來城鄉等級制度，甚至類似於印度的種姓制度的大的問題會解決，但是在短期內的問題是非常嚴重的。其實根本的問題是，怎麼樣首先建立中國民間社會，農民、工人如何做到自我管理。

問：新華社援引公安部副部長劉金國的話說，一些行業侵害農民工的合法權益，剋扣拖欠農民工的薪水，強迫農民工超時限超強度勞動等。那麼中國官方計劃消除戶籍制度也是因為想到這方面存在的嚴重問題。那麼，從您剛才所說，改善農民工權益看來首先還不在於取消農業和非農業戶口的界限，是這樣嗎？

答：對，這是兩個問題。現在中國政府還有很多人把它混淆了。就是說，農民工的勞動時間長、薪水低，權益受侵害，主要侵害他們的是老闆，主要是因為他們沒有權力，在這方面，他們和城市工人沒有多大的區別。城市工人和民工的待遇近幾年來正在趨向同一，他們都沒有自己的權益，沒有組織，沒有力量去抵禦那些資本家。這也是整個中國司法和勞動管理制度的問題。這些問題不能隨著戶籍制度的取消而得到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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