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足球:緩慢醒來的巨人
2019年1月22日(德國之聲中文網)當有人問裡皮,為何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在足球場上不能位居前列,他先是短短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用審視的目光掃向現場記者。"最為重要的是,我們繼續在青訓方面進行投入",這位2016年以來擔任中國國家隊主教練的義大利名帥如此說道。"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但是我們需要可靠的體系,能夠更快地找到天才並加以培養。"
正在阿聯酋進行的第17屆亞洲盃足球賽,是衡量成果的一把標尺。2015年,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確立目標,要讓中國在2050年成為世界盃冠軍。中國國家隊在阿聯酋迄今為止的表現證明:基礎已經具備,但下一步發展階段卻依然並不明朗。在經歷了漸入佳境的小組賽階段後,中國隊在周日2:1逆轉泰國。周四的四分之一決賽中,他們的對手將是伊朗隊。不過,對於中國足球而言,比好成績更為重要的是,打造全新的足球文化,讓年輕的球迷能夠成為激情四射的球員,然後從大量的球員中培養出世界級球星。
新規助長本土天才
一直以來,歐洲職業聯賽的足壇老大地位不斷受到來自各方的挑戰:美國在上世紀70年代引進貝利、貝肯鮑爾等大牌球星,二十年後,日本也全力打造J聯賽。在世紀之初,俄羅斯試圖也通過轉會購買世界級球星的方法來提升俄超聯賽的水準,如法炮製的還有卡達和阿聯酋這樣的海灣國家。中國起初也模仿這一模式,但很快便發現,巨額投資並不會自動轉化成具有持久性的成果。
觀察東亞足壇發展多年的記者裡爾(Felix Lill)在德國《時代》周刊發表文章寫道,中國各傢俱樂部在轉會市場上投入的龐大資金"讓世界上最為成功的那些俱樂部都幾乎顯得囊中羞澀"。阿根廷人特維斯、巴西人奧斯卡和特謝拉:這些大牌球星的年薪都超過2000萬歐元。曾率領義大利隊贏得2006年世界盃的裡皮被視為目前世界上收入最高的足球教練。如果C羅前往中國?據說一年進帳1億歐元毫無問題!
但是,重金投入的聯賽並沒有給中國足球帶來實質性轉變,國家隊水準的駐足不前讓中國足球管理者們被迫調整思路。"現在每傢俱樂部最多只能註册4名外籍球員,其中每場最多三人出賽,"中國央視記者艾婷婷表示。此外,每隊首發陣容中還必須有一名23歲以下的本土球員。此舉旨在讓年輕中國球員有更多機會與國際知名球星同場競技,獲得學習機會。而更著迷於利物浦、拜仁或巴塞隆納等國外俱樂部的中國球迷也可以慢慢培養對於本土球員的興趣。另外,中超聯賽還努力爭取更多贊助商的目光。當然,最為重要的一點是:提升國家隊的水準。
投資者"醉翁之意不在酒"
中國足球從此走上康莊大道?恐怕仍是未知數。"中國足協面對許多政治和經濟層面的挑戰",主要為《衛報》等英國媒體撰寫亞洲足球報導的記者杜爾登(John Duerden)表示。與此同時,許多中超聯賽俱樂部的主人是大型企業集團,尤其是來自房地產行業。杜爾登表示,人們並不總是清楚,投資人究竟是否真的是對足球感興趣。因為有了足球俱樂部這塊招牌,投資方可以更為容易地搭建地方關係網路,尤其是與黨政機關的決策者拉上關係。
那麼,中國足球的民眾基礎如何呢?迄今為止,踢足球在中國並不是一個快速提升社會地位的有效方式。那些經濟實力比較強的家長都更願意在孩子的教育上投入重金。為了改變這一現象,中國加強了學校體育教學中的足球比重。在2025年之前,全國將設立上萬所特別訓練中心。中超霸主廣州恆大向皇家馬德里俱樂部"取經",要建設世界最大的足球學院,將有50多個球場,可以接納3000多青年球員接受培訓。中國還與包括德國足協在內的多個國家足協和俱樂部取得聯繫,進行教練員、科研人員、醫療專家和技術人才方面的交流。此外,中國還將青年隊伍派到國外進行訓練比賽,積累經驗。其中也包括到德國參賽,甚至還曾因為場邊出現針對中國人權狀況的抗議而引發政治風波。
團隊項目依然落後
歐洲足球走過了150多年的發展壯大史。中國的足球理念多快才能出現成果?"競爭意識在中國社會中根深蒂固,雄心壯志和講究紀律在體育中也得到一再強調",經常在中國進行實地研究的《紐約時報》記者潘賈(Tariq Panja)表示。為了讓孩子能夠進入名牌大學,許多中國家庭都竭盡全力。而在形同軍營的體育訓練基地裡,年輕運動員為了贏得奧運金牌而揮汗苦練,其中大部分是個人項目。中國正是依靠這樣的"舉國體制"登上了夏季奧運會的金牌榜前列。"但是在團隊項目中,他們的表現還有待提高 ",潘賈表示。"這需要實現意識上的轉變。"
2002年,中國歷史上唯一一次獲得世界盃參賽資格。2004年,還曾打入亞洲盃冠亞軍決賽。在多年停滯不前後,中國足球是否再次有所起色?"我們面前的路還很長",70歲的裡皮如此表示。他本人曾表示將在本屆亞洲盃後退休。之後的重擔將由其他人來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