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曲或者繼承？

這是德國左派『日報』駐京記者布魯默在北京街頭現場採訪和觀察的結果。他發現，在這個周末席捲中國北京、廣州、深圳等地的大規模反日示威遊行中，年輕的民族主義者不僅在新興的中國城市文化中獲得了互相認同──也就是中國人常說的「憤青」──而且開始對錯綜複雜的中國政治產生微妙的影響。

王錦思，31歲，擁有一份讓人羨慕的工作，他是北京一家廣告公司的風險評估師。他屬於北京網路活動分子的一個小圈子，為組織周六的這次反日遊行，他利用業餘時間已經志願工作了近一年。其間，他創立了一個民族主義網站http://www.wwgc.cc ，提議把「9.18」和「7.7」兩個分別在1931和37年日本進軍東北和華北的日子成為中國法定紀念日，徵集了將近50萬簽名。「德國人在戰後紀念1月27日奧斯威辛集中營的解放」，作為中國抗日戰爭史實研究會的會員，王錦思說，「中國也應該紀念這兩個戰爭日」。

上一次北京發生的大規模遊行是在1999年，北京年輕的民族主義者包圍了美國大使館，投擲磚頭，抗議美國轟炸中國駐貝爾格萊德大使館。本周六，大約一萬多「憤怒青年們」，從北京大學區同時也是高科技公司集中的中關村出發，他們高喊的口號是，「打倒日本軍國主義」，「反擊日本法西斯」，許多橫幅上都寫著「反對日本入常」、「抵制日貨」。

Cole，是一名北航三年級電氣學生的英文名。他穿著名牌牛仔褲、名牌抓絨衫，完全是一副歐美青年的派頭，他對『日報』記者說，中國人應該團結起來，向日本施壓。Cole自認是同齡一代的先鋒，更主張中國應該向全世界發出自己的聲音。他說，中國不應再軟弱下去了，而要強硬起來。

在日本大使館和大使官邸前，除了像六年前一樣投擲石頭，還有不少像王錦思一樣的白領示威者，準備好了成筐的雞蛋。顯然，相比六年前，中國的「憤青」們已經成熟多了，他們更優雅、更富裕、通過網路以及私家車、住房等形成的互相認同也更強了，更熱衷發動「經濟戰」。10日在廣州的遊行隊伍裡，繁榮南方都會的青年們打出了一個大型標語牌：一天不買日貨，就有幾千家日本企業倒閉……一年不買日貨，日本經濟就要崩潰……

1985年秋天，北京的大學生曾經進行過一次小規模的「抵制日貨」遊行，隨後的幾年裡，北京的民主運動漸入高潮。作為這次遊行的發起者之一，王錦思卻反對這種抵制。無論對他的工作，還是對日本市場、投資和技術嚴重依賴的中國來說，抵制日貨對中國經濟和社會更像一把雙刃劍。

中國政府顯然也有同樣的擔心，擔心抗議的「怒火」燒得太旺，重演1919年「五四運動」的結果。畢竟，中國社會的不滿情緒並不只有針對日本的。就在同一天，路透社報導說，浙江溫州東陽的農民發生萬人規模的示威，抗議強制土地拆遷。在示威過程中，當地警方遠沒有北京或者廣州的警方對待反日遊行的態度那樣溫和，結果，有至少80名警察和官員在衝突中受傷。

德國之聲的北京消息來源證實說，北京高校內部已經下達通知，禁止學生繼續參加類似活動。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在周一的講話中也言之鑿鑿， 「中國政府並不支持示威遊行和『過激行動』」，儘管他同時聲稱「日本必須採取實際行動緩和兩國關係」，要求日本對目前的中日緊張負責。

(吳強 綜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