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政府機構成員充當「業餘間諜」？

（德國之聲中文網）3月20日，非政府組織"聯合國監察"（UN Watch）在其官方網站上發出消息，證實在3月19日舉行的聯合國人權理事會普遍定期審議會議上，一個以中國非政府組織代表身份與會的男子，對目前正在繫獄的中國民主人士王炳章之女王天安進行了偷拍。被聯合國一位工作人員發現後予以制止，其後該男子被安保人員帶離。經過檢查，在其隱藏於西裝內的平板電腦上發現王天安的照片，該男子拍攝了王天安的電腦屏幕、私人物品等。聯合國工作人員責令其刪除照片並收回了他的代表證，不得進入聯合國的大樓。

"聯合國監察"就此提請人權理事會主席波德萊爾‧恩冬‧艾拉(Baudelaire Ndong Ella)取消這家中國機構的非政府組織參會資格，並向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Ban Ki-moon)正式投訴該行為，提請聯合國作出調查。但聯合國並未禁止這家名為"中國西藏文化保護與發展協會"的機構參與此後議程。

現年24歲的王天安，出生於加拿大蒙特利爾，其父王炳章是中國知名民主人士。一直在海外從事民主運動的王炳章於2002年6月在中越邊境被捕。2003年2月，深圳中級法院以"間諜罪"判處其無期徒刑。3月18日，王天安應"聯合國監察"的邀請與會，陳情父親遭遇時遭到中方代表干擾，在美國、德國等國代表的抗議下，中方未獲成功。

此次的聯合國人權理事會普遍定期審議，對中國政府的人權審議從3月19日推延至20日，因為3月14日中國知名人權活動家曹順利在中國當局長期拘押後死亡，引發多個國家及非政府組織對中國人權狀況的不滿和抗議。

王天安："這是一種間諜行為，手段很業餘"

據美國《紐約時報》報導，聯合國表示，這名男子的行為屬於恐嚇；"聯合國監督"組織的執行主管希勒爾‧紐爾(Hillel Neuer)在發布的新聞稿中寫道："我們認為，這起事件是蓄意的恐嚇行為，目的是報復我們邀請的代表與聯合國人權機制合作。"

王天安本人3月21日在Twitter上傳了一張她從人權理事會聽證會的聯合國電視轉播中截取的圖片，並用紅圈指出涉嫌進行間諜活動的該名男子。王天安在給《紐約時報》記者的郵件中描述了事件經過：幾個中國人當時在非政府組織席位就座，在她的身後一個中國男人用平板電腦先是對她進行公開拍攝，被聯合工作人員發現後制止，該男子將平板電腦藏於西裝內，但相機的鏡頭伸出並再次指向王天安。王天安找到安保人員，查證該人是"中國西藏文化保護與發展協會"的代表。王天安認為該機構利用非政府組織身份作出間諜行為。她在接受加拿大通訊社和電視台的採訪時，表示這個人的間諜手段很業餘。

在偷拍事件發生後，王天安表示並不知道該男子姓名，聯合國也拒絕向媒體透露，但有中國網民通過"人肉搜索"發現，該男子名叫朱曉明。德國之聲致電"中國西藏文化保護與發展協會"，該機構工作人員承認朱曉明參加了聯合國會議，但表示他並不是機構的常駐工作人員，而是其中一個理事。工作人員還否認"偷拍事件"，他在電話中向德國之聲表示："我知道你說的這個事情，但這不是事實。"

據海外"參與網"等發布的資料，朱曉明被稱為西藏問題專家，歷任西藏自治區黨委宣傳部副部長、中央統戰部民族宗教局局長、副秘書長、中央社會主義學院黨組副書記、常務副院長(副部長級)、中國藏學研究中心黨組書記等職。對比朱曉明的中國官方資料照片，與聯合國會議現場照片屬同一人。

"假借非政府組織身份，推動中國政府目標"

記者查閱"中國西藏文化保護與發展協會"的背景資料，顯示這家成立於2004年6月的機構註册地址為鄰近北京權力中心中南海的府右街135號，其任務一項中特別強調"參加聯合國人權會議和聯合國會議"，還顯示2007年加入"聯合國經社理事會"，是"聯合國經社理事會具有特別諮商地位的非政府組織。"

該協會負責人包括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委員、前統戰部部長杜青林，中共中央委員會委員、前西藏自治區黨委副書記張裔炯，以及前統戰部副部長朱維群、中央統戰部七局局長姚茂臣等人。人員構成顯示該機構與統戰部關係密切。統戰部負責與共產黨海內外中共宣傳，並與支持該黨的國內外組織或個人組成聯盟工作。

《紐約時報》報導表示，這一事件讓公眾注意到一個很難清楚昭示的秘密：一些名為非政府的組織，正在推動中國政府的政治目標，甚至可能會對一些被認為是對中國政府不利的人進行監視。

達賴喇嘛駐歐洲華人事務聯絡官洛桑尼瑪向德國之聲表示，他本人及友人早前參加聯合國的一些人權會議為藏人人權作證時，早已見證過中國政府的這種手法："這種伎倆他們一直在用，不僅是國內這麼用，在國外也是這麼做。"

洛桑尼瑪也指，這些政府官員假借"非政府組織"身份，一方面想讓自己在為中共人權唱贊歌時更有說服力；另外不排除以此身份為掩護收集相關訊息。朱曉明也許就是中共大統戰策略中的一枚棋子。就此他認為聯合國在審查參會資格時存在漏洞，應該嚴格審核機構背景，尤其是中國大多的非政府組織，和國際上通行的非政府組織有很大的不同，是由政府主辦的或者由政府派出人員擔任主要職務的"非政府組織"。這些組織一般掛靠在官方機構下，有著明確的行政等級，帶有鮮明的政府性質，中國民間稱其為"干狗"（GONGO 政府型的非政府組織。）

作者：吳雨

責編：洪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