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路逢生的越南勞工：夾縫裡冒出的移民經濟

統一後，民德國有企業自身難保，開始大面積解僱工人，越南勞工便首當其沖。60,000勞工中有三分之二失掉了手中的飯碗，他們中的大多數憤然離開德國，但仍有很多人做出繼續留在德國生活的決定，經後來的統計，這部分人大約有26,000人。

這些人若想在德國找到重新被雇傭的機會，何止難於上青天！不得已，他們只好走上自立這條不歸之路。自立最常見的方式是開個小餐館，比如亞洲快餐店什麼的。在德國東部的萊比錫市，掛著中國酒家、亞洲快餐招牌的店鋪，往往都是由越南人經營的。此外，昔日勞工還涉足紡織品生意，做些禮品買賣，或者沒有固定店鋪，滿大街販賣小商品。這些小生意不必投入太多本錢，更重要的是，它們正補充著統一後德東地區對亞洲食品、生活用品以及廉價物品的空缺，本是天涯絕路，而越南勞工硬是在腳下踩出了一條崎嶇的山路。有了這些小生意，他們不僅能養家餬口，也滿足了居留德國的條件。越南人的生意，讓他們逢凶化吉了。

兩德統一15年之後，做小買賣仍然是當年越南勞工最主要的生活方式。以萊比錫為例，2003年底，越南人開的店鋪多達543家，他們成了那裡經濟生活中最為活躍的外來族群。

只是，每個族群中都會有些不遵紀守法的人。90年代開始的黑市香煙交易裡，越南人就佔了很大比例，他們從東歐國家走私香煙，轉手低價倒賣給德國公民，盈利相當可觀。這一越南人的負面形象，再經過媒體的爆炒，似乎就成了越南人在德國揮之不去的陰影，永遠相伴隨。今天，隨便翻開一份地方小報，都會看到哪個越南團伙又在集體犯罪了，哪個越南人開始敲詐店主了，哪些越南人已經構成德東地區的「黑手黨」了。

但無論越南人的形象怎樣，德東人因自身的不安定怎樣往他們臉上抹黑，到了90年代中期，越南人當中有一半人真的自立起來，三人之一的人還找到了工作。越南工人小區也已走完其歷史道路，不宣而散了。

進入21世紀以後，越南人的經商從個別轉為集中，萊比錫市於2002年建起一處佔地8000平方米的貿易市場，60個攤販可以同時作業。這一商業形式非常成功，到了第二年場地就不夠了，只得擴大。農貿市場裡的小業主們通常直接從越南或中國進貨，親戚朋友的幫忙非常重要。

貿易市場裡什麼都賣，從印度產的攝影機到俄羅斯伏特加酒，應有盡有。業主除越南人外，還有土耳其人、巴基斯坦人、印度人、中國人。最受歡迎的是進口紡織品類。服務行業也看好貿易市場，將旅遊公司和美容理髮廳都開辦到了這裡。

農貿市場裡正在成長著一種新型的「移民經濟」，它不僅承擔著市場的職能，而且還漸漸成為移民中心，人們會合交流的地點。這一新型經濟在完全沒有國家資助的情況下白手起家，自負盈虧，甘冒風險，在德東地區經濟低迷的總形勢下，像一條活躍的小龍，跳動在人們的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