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黨媒撰文30年 中國媒體人遭控間諜罪
2023年4月25日
（德國之聲中文網）中國《光明日報》評論部副主任董郁玉去年遭北京逮捕，關押至今超過1年，其家人週一（4月24日）首度發聲明透露案件進度，表示董郁玉被以「間諜罪」起訴，最重刑期恐面臨終身監禁或死刑。
《華盛頓郵報》24日報導，董郁玉家人最初保密其遭拘捕的消息，希望中國政府能減輕或放棄對其指控。然而，在上個月被告知董郁玉遭起訴之後，他的家人決定向外界披露其被捕詳情。
根據董郁玉家人說法，去年2月，董郁玉在北京與一位日本外交官共進午餐時被捕，就一直被拘留至今，而同行的日本外交官也遭中國當局拘留了數小時，經過審問後獲釋。日本政府當時曾要求中國道歉，但是中國外交部回應稱，日本外交官在中國從事了「與身份不符的活動」。
今年3月，親屬突然被告知董郁玉遭中國檢察官以間諜罪名起訴，且該案已被送往北京的法院審判，惟審判日期尚不可知。根據中國法律，間諜罪若情節較輕可處3至10年，重者可處終身監禁，而針對「危害特別嚴重、情節特別惡劣」的案件，可判處死刑。
董郁玉家人表示，本月剛滿61歲的董郁玉目前被關押在北京的拘留中心，他被準許與律師交談，卻不能與親屬見面。
美國之音記者兼主持人陳小平24日在推特上寫道，自己與董郁玉是「幾十年的朋友」，對方幾乎每年都到美國，因為兒子在美國讀書工作。不料某一天，「有朋友嘀咕他出事了，今天終於看到海外新聞報導這事」。
為何被中國政府盯上？
董郁玉畢業於北京大學法律系，曾任哈佛大學研究員、日本慶應大學及北海道大學的客座教授，並在中共五大黨媒之一的《光明日報》任職約30年，被捕時離退休僅剩3個月。《華盛頓郵報》報導，董郁玉年輕時曾參與1989年的天安門學運。在接受了一年的強制勞動後，才得以返回北京並保住報社工作。
據《光明日報》網站，該報是以中國知識分子為主要讀者的思想文化大報，由中共中央於1949年創辦。董郁玉在該報擔任專欄作家及評論部副主任，其作品以自由派觀點及對中國社會尖銳的觀察著稱，曾獲多項中國新聞獎項；在中國記者遭禁為海外出版物撰稿之前，他也曾為《紐約時報》中文網撰文。
根據《紐約時報》報導，過去幾十年來，董郁玉經常與外國外交官及記者會面，部分原因是為寫作獲取資訊。有匿名知情人士向《華盛頓郵報》透露，隨著名氣漸長，董郁玉近年來也變得格外小心謹慎，據悉他懷疑自己被監聽及監視，因此會特意與外國人士在公共場所會面。
對此，董郁玉家人強調，他既不是間諜，也沒有當過外國特工，他和美國、日本外交人員的互動都是公開且光明正大，合乎中國多年來鼓勵的正常知識和文化交流範圍。
董郁玉家人在聲明中說，他們不清楚董郁玉究竟是因為他的自由派觀點，還是他與外國人士的頻繁往來而被捕，或者兩者皆是。他們認為，中國政府過去並未反對董郁玉與外國人士往來，如今卻以此為理由，控訴董郁玉是為日本或美國工作的間諜，可能是為了讓中國知識分子保持沉默，阻斷他們與海外的接觸。
目前中國當局掌握的「證據」，包含董郁玉與日本外交官員的聯繫以及其哈佛大學獎學金。董郁玉家人說，調查人員在指控書中不僅記載了該筆獎學金，還列出日本駐中國大使館。家屬批評：「這意味著中國政府將日本大使館和外國獎學金視為間諜組織。」
日本外務省、北京高級法院和檢察院以及中國外交部都未立即回應上述媒體的置評請求。
日益緊縮的言論空間
《華爾街日報》24日指出，有60多名現任及前任外國學者和記者共同簽署了一封公開信，呼籲中國政府「重新考慮對董先生的嚴厲指控」，並表示他們與董郁玉的互動「從來沒有一絲一毫的詭計或間諜行為」。
信中寫道：「如果中國和世界其他國家要建立富有成效、開放和穩定的關係，與董先生這樣的人會面是必不可少的……如果這些會面可以作為中方從事間諜活動的證據，那麼誰還會願意來中國與中國的記者、學者或外交官會面？」
《華盛頓郵報》同日亦以長文報導此事。該報分析，董郁玉被捕一事被外界視為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進入第三個任期後，當局重新劃定「行為界限」的最新跡象。去年11月下旬，中國數個城市和近百所大學爆發反清零抗議活動後，北京已加緊了對社會的控制。
「在習近平的領導下，與外國人的聯繫很敏感，因為最近的宣傳以仇外敘事為特徵。」美國筆會（PEN America）中國研究及文宣負責人代安玲（Angeli Datt）告訴《華盛頓郵報》：「套在中國媒體脖子上的套子正在不斷收緊。中共當局不時地炫耀自己的權力，以展示其完全的控制並殺雞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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