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如果連我都不能容,人人都會害怕」
2020年4月13日(德國之聲中文網)中國作家方方(本名汪方)在武漢封城期間所寫下的日記將在歐美出版。這一消息引起環球時報以及一些中國網民的激烈攻擊。方方上周在接受中國國內媒體"學人Scholar"採訪時針對許多質疑做出回應,也介紹了日記英文、德文版從授權到翻譯和出版的過程。方方也將這篇對話形式的採訪公開於她的部落格中。
此前中國網上有諸多關於德英版本是否是由方方本人授權的質疑聲。方方在受訪時表示,海外出版的日記得到了她的授權,但並非如傳言中的事先約稿,開始時甚至沒有打算天天記。她的翻譯白睿文(Michael Berry)原本就在翻譯她的小說,而且也在微博上與方方互相關注。白睿文在2月17日時就曾聯絡方方是否能翻譯她的日記,當時方方因為武漢情況仍不好沒有同意。方方介紹道,到了二月底有很多海內外出版社聯繫她,她知會了早前聯繫過她的白睿文,後者表示願意翻譯而且聯繫了代理人,於是她為圖省事將全球版授權交給代理人。方方形容這一切"就是這樣自然而然的過程"。她表示自己沒有外文閱讀能力,沒有想到標題會被改動,但如今錯誤已經糾正過來。
"我跟國家之間沒有張力"
方方指出,她在寫日記以來一波波地被攻擊,是有人綁架國家利益對她進行要挾,而且這些人已經多次成功綁架國家或部門。"我跟國家之間沒有張力,我的書只會給國家以幫助。"方方說,她很詳細地寫出後期湖北換帥之後的各種舉措,疫情如何得到有力控制,以及醫護人員、志願者和建設者們的努力。"這些人如果看了我的日記,會明明白白地看到中國抗疫成功的經驗。"
她認為如果連這樣溫和的記錄都不能包容,甚至引發這麼多人的仇恨,會讓無數人感到害怕。"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那麼多人支持我?因為我的言論尺度,是一般人們都會有的言論尺度,如果連我都不能容,人人都會害怕。"
她表示,日記中沒有謠言,全部都是真實情況而且可以查證到,只有兩個錯誤需要修訂,但核心內容沒有錯誤。
在被問及日常生活是否因為人身攻擊、個人訊息洩露等遭遇實質困擾時,方方質疑問道,大規模長時間的網路暴力為何無人管,甚至有人揚言要到武漢殺她,"我很想知道他們的後台到底是什麼人"。她還評論,"現在社群網站上有時跟文革時差不多了"。
爭取在中國先出版
方方在採訪時也說,"不是所有的事,都是有陰謀的"。而即使有人別有用心想要刻意利用,無論出不出書,都會遭到利用。她質疑:"難道因為有人利用我們就不出書了?什麼時候中國人這麼怕外國人的?"
方方表示,無論是在國內外出版,她都會把稿費全數捐出,幫助一些需要的人。她也指出,在海外出版著作對中國作家是件很正常的事,每一個中國作家都願意自己的作品能有更多的人讀到。她認為方方日記的內容是大家都看過的,不覺得會有爭議。在國外出版不同的是,國外有預售過程,而在中國因為怕盜版所以印刷後才宣傳。方方說,預售的提前遭到許多人猜疑,甚至不乏有心人士"故意要把大家帶到溝裡去",比如"給外國人起訴中國送彈藥"之類的極端說法。
她透露原本中國國內有十多家出版社想要出版方方日記,但因為一些"極左"人士的叫罵使國內出版社卻步。她的出版人還在努力爭取搶在國外出版之前在中國出版。
一些讀者在方方部落格中留言評論,不少人表達了對方方出書的支持。一名網民同樣來自武漢的民眾評論稱:「她日記裡的那些所謂慘,在我們災民看來寫得太不夠了!支持方方最為關鍵的是她單打獨斗的孤膽和堅持,僅這一點就是大多數人做不到的。」
另一名武漢讀者表達了對方方言論的不喜,但仍尊重她的發言。「您寫的,我也知道,也聽說了,但不是全部,您是放大了一些不足。不要標榜自己是武漢的良心,站在上帝的角度批判!希望您的書可以出版,可以作為一個一家之言,另一角度的記錄。」
也有人寫道:「只要是真實的,就應該記錄下來……你喜歡也好,討厭也罷,它都在那兒!!」
一名網友則回應:「疫情讓我感到害怕,而更加害怕的是針對方方的謾罵和攻擊!」
方方的《武漢日記》將被翻譯成英文和德文,分別由美國哈珀克林斯出版社(Harper Collins)和德國霍夫曼坎普出版社( Hoffmann und Campe)發行,電子版預計在六月上市,並於八月發行實體書,目前已在網上開始預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