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體和擦邊球

11月7日，新華社隆重慶祝建社80周年。清晨，接到新華社第一代戰地記者潘大姐的來電，我問及人民大會堂的慶典，沒想到潘大姐說：「老同志都沒有接到邀請。」不禁思緒聯翩了。

李長春參加新華社80周年社慶，連篇累牘為新華社評功擺好，唯獨漏掉一條，就是新華社為中共創造了獨具專制特色的宣傳載體——新華體。

「新華體」表達的是中共不可動搖的專制霸權

1979年，廖承志重新恢復了文革中被「鬥批改」合並到新華社的中國新聞社。中新社的定位，是為海外華僑、華人和港澳台同胞服務，實際上就是中共的外宣機構。我加入之後，首要準備的條件，就是脫離「新華體」。這說明中共自己對「新華體」也自覺形穢。

「新華體」就是「黨八股」，毛澤東1942年在延安文藝整風中批評、挖苦、嘲諷、務除的所有文風的惡習，都存在於「新華體」中。毛澤東建制之後，不但並沒有除掉黨八股，反而用「新華體」推動了歷屆政治運動和社會改造，使得中國人民陷於萬劫不復的深淵。

六四鎮壓之後，鄧小平提出「不爭論」，就是要阻止八十年代在中國興起的思想解放運動。「新華體」同時承擔掩飾屠殺，抹掉群體記憶的重任，

進入新世紀，隨著加入WTO，中國經濟高速發展，城市化被強制推行，中共黨和政府的腐敗導致全社會的潰敗，官民矛盾急劇惡化。同樣產生潰敗的「新華體」已經難以承擔「為提高黨的執政能力」（別名「GDP掛帥」、「黨的建設」、「文化大戰略」、「維穩」.）大造輿論的重任，使得中共的軟實力近於崩潰。「新華體」最擅長的「假大空」語言，公開撒謊，歪曲歷史，粉飾太平的功能，早被全社會看穿，遭到空前的羞辱和嘲笑。一位中宣部的審查官私下說過：「現在的文章只有兩個讀者，要他寫的人和責編。」這很能夠說明「新華體」的公信力已經下降到何種程度。

「打擦邊球」實為媒體自律

在思想高壓和空前嚴格的組織管理的環境下，中國出現一道奇特的景象，舉國體制培訓出來的乒乓球的高超技巧，竟然能夠向全國的編輯部、文人書齋、大學講堂傳授。曾幾何時，「打擦邊球」成為了編輯部方針，成為文人的底線，成為推選「公共知識分子」的標準。使得媒體實行監督責任，一定要考慮中共容忍的政治底線，不越過，這實際就是所有媒體的自律原則。這項跨行業移植，絕不可能像培養世界冠軍一樣培養出文化大師，也不可能創作出具有世界影響的優秀作品,《建國大業》紐約首映竟然沒有一名觀眾，連舉辦方都不來參加，就是最正常的結果。

劉曉波、艾未未從來不打「擦邊球」

最近兩年，中國真正出現了兩位具有世界影響的文化名人，一個是政治評論家劉曉波，一個是行為藝術家艾未未，這兩個人對打「擦邊球」從來不屑一顧。因此「提高執政能力」就毫不留情對他們下重手。結果是什麼呢？中共因為把諾貝爾和平獎得主關在監獄裡而獨一無二；因為對有空前絕後創意的行為藝術家艾未未課以1522萬的重稅而空前絕後。11月12日，全國的警力都高度動員，阻止公民從全國各地去臨沂，為40歲的盲人律師陳光誠舉行生日聚會。

2006年去世的思想家何家棟做過一句評論：「好話已經說盡，壞事還沒有做絕。」

早就聽說新華社駐華盛頓的人員，已經多於VOA。最近見報導CCTV又在華盛頓西北區紐約大道建造在美國的廣播中心，預計明年年中每天播出6小時的英文節目。如果用金錢堆出的海外話語權，果真能夠抵消執政能力在本土的所作所為，那太陽真要從西邊出來了。

作者:高瑜

責編:吳雨

作者簡介：高瑜，中國獨立記者，專欄作家。原在中新社工作，後擔任《經濟學周報》副總編。因參加八九民主運動，兩次繫獄。作品廣有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