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語中的「不良語匯」
2013年1月19日(德國之聲中文網)如果你去德國南方巴伐利亞的酒館裡,說想要一杯"黑鬼"(Neger)或者"俄國佬"(Russe),你並不會遭人白眼,相反,熱情的酒保會為你遞上一杯白啤酒,裡面摻有雪碧或者可樂。在德國北方的基爾,也有一家歷史悠久的飯店,名為"巧克力頭";在中世紀,巧克力頭(Mohrenkopf)這種甜點是專供貴族享用的,製作要求甚高。
細小的差別
近年來,"黑鬼",或者"巧克力頭"這些詞,幾乎已經成為德語中的禁區。但是當它們用來指代各類美食時,則使用如常。語言學家穆勒-雅克(Bernd Müller-Jaquier)對此解釋說,如果人們很確切地說,"我要一個巧克力頭",並不會立刻引起歧義。言語人本身的意圖在這裡起了關鍵的作用。同樣的道理,顧客在飯店裡點菜時,說"要一盤吉普賽肉排",也不會引起種族歧視之嫌。
施彭霍爾茨(Liriam Sponholz)是愛爾福特大學傳播學專業的助教,她認為,語匯的歧視性,往往是被人為建構起來的,並非所有的歧視性語匯一開始就具備歧視性;一旦語匯開始牽涉到人群的特徵,它就開始帶有特定色彩。施彭霍爾茨舉例說,"頭巾妹"一詞,就帶有貶義地將戴巾的女孩與不戴頭巾的女孩主觀地區分開來;而事實上,人們並不清楚頭巾到底能造成多大差別。這位傳播學者強調,使用語匯時,一定要注意語匯的實際作用,有時,一些看似很無害的詞,卻能在日常使用中引起麻煩。
微妙的歧義
慕尼黑大學的民族學學者拜爾(Julia Bayer)指出,通常,人們都是在指稱其他族群時,會不經意間讓語言帶上歧視色彩。比如,報紙上寫"土著民",或者是"遠離現代文明的生活",又或者是"還過著石器時代的日子"。這些語匯的使用,一方面讓這些"不一樣"的族群聽起來更加生動,但同時也或多或少貶低了他們的地位。拜爾說,許多人至今還有殖民時代的觀念,即白種人是更優越的種族。而事實上,這種說法既不科學,也時常會讓人對事實產生錯誤的認知。
在蘇珊‧阿恩特(Susan Arndt)與安婕‧霍恩沙伊特(Antje Hornscheid)撰寫的《非洲與德語》一書中,作者寫道:"想像一下'頭領'一詞,腦中立刻浮現出插著羽毛的印第安酋長形象。再想像一下'政界高層',腦中的對應形象立刻就迥然不同了。而事實上,'頭領'和'政界高層'並沒有什麼區別。"民族學學者拜爾說,每個語匯所對應的形象都不一樣。
根深蒂固的觀念
那麼,人們又為什麼會使用這些帶有歧視性的語匯呢?出於無意?出於無知?還是另有原因?拜爾認為,語匯的使用,其實更能體現使用者本身的觀念,而非描述的客體;即便是所謂的"異域風情",很多也只是人們腦中的想像而已。她舉例說,歐洲人從小就被告知,愛斯基摩人生活在冰屋裡,非洲人民天天穿著小草裙;儘管長大後,會從其他渠道得知這些都是錯誤觀念,但這些觀念已經深深植根於腦中。
語言學家穆勒-雅克提出了一個方法,即稱呼某一特定人群時,使用這一人群自己所使用的名字。比如,用"羅曼人"代替"吉普賽人",或者"薩米人"代替"拉普蘭人"(編註:北歐北部的原住民)。另外,如果能夠減少使用泛稱,也有助於消減語匯的歧視性。學術界已經能夠清楚地分辨語匯中的微妙差異,但這一認識要為公眾所認知,依然有很長的路要走。
作者:Ruth Krause 編譯:文山
責編:謝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