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中產階級的困境與憂慮
2022年10月14日(德國之聲中文網)他們中間的很多人,到目前為止,都過著舒適的生活。他們是教師、公務員、手工業者等中等收入群體,即中產階級。這是德國社會的中流砥柱,這個國家的基石。
到底誰屬於中產階級,有各種不同定義,主要依據是可支配收入。
根據德國經濟研究所(IW)的計算,2019年單身人士的月淨收入在1700至3100歐元,一對夫婦兩個孩子家庭淨收入為3540至6640歐元,即屬於中產階級。
中產階級提供了德國稅收的一大部分,有助於確保福利國家的安全。而且,中產階級一般對民主有比較高的信心,為社會提供了穩定性。
許多人希望成為中產階級的一部分,以至於一些在社會經濟上不一定屬於這個階層的人士也自稱中產階級。根據貝塔斯曼基金會(Bertelsmann Foundation)和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的一項研究,德國約有73%的人認為自己屬於中產階級。
德國中產階級的比例比經合組織國家的平均水準略大,與丹麥或斯洛伐克等國家相當。
不來梅大學不平等和社會政策研究中心的薩克維(Patrick Sachweh)告訴德國之聲,「德國有一個相對廣泛的中產階級,相當一部分人都屬於這個階層,或者說,只要一個人努力工作,就有可能進入這個階層。」
「中產階級也一直是那些還不屬於這個階層的人士的嚮往目標。」他說,「那是一種人們想要歸屬的社會融合中心。」
長期以來,中產階級代表了德國社會的進步,但好日子似乎已經過去。經合組織和貝塔斯曼基金會的聯合研究指出,「人們越來越難以在中產階級獲得一席之地,年輕人尤其如此。」根據該項研究結果,年輕人進入中等收入群體的機會比1990年代中期平均低10個百分點。
一個混雜的群體
中產階級也在全面萎縮。1995年至2018年,德國中等收入群體在人口總收入中的比例從74%下降到了67%。
這個下降主要發生在2005年之前。如果你更仔細地查看,就會發現中產階級的萎縮並不影響整個群體——因為中產階級遠非同質化。這個階層內部底層和高層之間每月的收入相差幾千歐元。
同時,階級之間的升降頻率增加了,降級多於升級。這樣一來,努力工作就能晉級的承諾正逐漸被恐懼所取代。這在當前的危機中尤其明顯。貧困問題研究專家布特維格爾(Christoph Butterwegge)說,貧困已不再是只與邊緣群體相關的現象。
相關的數字證實了這一觀點。根據《法蘭克福日報》的報導,市場調研機構消費者研究協會(GfK)發現,德國人對未來收入的預期越來越低。
恐懼與憂慮
科隆基督教慈善協會Diakonie Werk和北威州的德國平等福利協會也注意到,越來越多的人擔心他們無法繼續應對不斷上漲的物價和能源成本。
「市政公共部門的同事給達打來電話說,他們想接受處理社會危機的培訓。」技術官德本訥爾(Martin Debener)告訴德國之聲,「他們必須要應對那些在絕望和恐懼中打電話給他們的民眾。」
債務咨詢服務人士柯爾斯(Maike Cohrs)證實了這一點。他說:「我們確實注意到,有許多人中下層階級人士,他們的工作收入本來可以提供較好的生活,但由於房租、生活成本和能源價格的攀升,他們很快陷入了財務困境。」
中下層階級,或者換句話說,處於中等收入水準低端的人士,根據經合組織的數字,在2018年的德國共有1800萬人。
薩克維還說,處於中等收入水準低端的大約1800萬人,可能會受到通貨膨脹和能源危機的嚴重打擊。她說:「中產階級下層的平均財富是4萬歐元,但他們中很多人的財富比這個數字少很多。他們沒有太多的儲備可以用來應付價格的上漲。」
德國經濟研究所的一項研究表明,能源貧困確實對中下層階級有很大影響。只要一個家庭花在能源上的費用超過其淨收入的10%,就被認為是「能源貧困」。
從2021年初到2022年5月,中下收入階層的能源貧困家庭的比例增加了一倍,略低於41%。這意味著大量沒有任何經濟儲備的人,如果突然被高額的能源賬單所拖累,將會發現自己處於相當困難的境地。
薩克維認為,政策制定者的任務是隨時記住這些人,並為他們提供具體的支持。
變化:更多教育投資
儘管中產階級和中上階級在未來幾個月內可能會受到能源危機和通貨膨脹的影響較小,但薩克維還是看到了這場危機跟以往的不同。
這是因為,原本自信和相對富裕的社會支柱——中產階級的自我形象可能會改變。到目前為止,部分中產階級培養了一種被薩克維描述為「地位投資 」的生活方式。
這意味著,用可支配收入投資賺取額外收入的想法可能會受到打擊,利率和物價上漲使得這樣做的人越來越少。
薩克維說,為了應對這種變化,中產階級更傾向於「人力資本」的投資。換句話說,他們投資於孩子教育——希望他們的孩子能夠獲得社會階層上升並且坐穩中上階層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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