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歡迎歐盟右手抓捕律師 北京釋放什麼訊息？

（德國之聲中文網）在近日歐洲各國領袖與政要連續訪華之際，中國政府將多位知名維權律師與其家屬軟禁在家中或逮捕。其中，知名維權律師余文生與其妻子許艷在上週五（4月13日）原訂要去歐盟駐華代表團，但卻被北京八角派出所傳喚。與外界失聯，他們傳出被中國當局以「尋釁滋事」刑事拘留。

歐盟呼籲釋放余文生夫婦

歐盟對人權律師余文生夫婦被逮捕的消息表示嚴重關切，並呼籲立即釋放二人。

歐盟一名發言人透過電郵向路透社表示，在余文生、許豔夫婦與訪華的歐盟官員會晤前拘留二人「已經是不可接受的」，而他們「周六的正式逮捕則令人嚴重關切」。

這名發言人表示，歐盟呼籲中國有關部門立即無條件釋放他們。這名發言人說：「中國對人權活動人士和律師持續的打壓一直是歐盟所關切的，我們在各個層面提及此議題。」

中國有關部門尚未確認余文生夫婦被拘捕的消息。

人權律師彭健引述一名親屬的消息向路透社表示，余文生夫婦已因「尋釁滋事」的罪名被正式逮捕。

據知情人士稱，二人原計劃參加歐盟對外行動署亞太總司長維岡（Gunnar Wiegand）、歐盟駐華大使庹堯誨（Jorge Toledo Albinana）和中國公民社會代表之間的會晤。

另一方面，維權律師王全璋、王宇跟包龍軍則是上週五被警察阻止出門，形同「軟禁在家」。王全璋在接受DW訪問時表示：「上週五之前，我家附近便有一些人跟蹤我們，而到了週五，跟蹤的人換成警察，他們不準我們出門。我們要出門購物時，也被跟著。後來週六便得知余文生律師被派出所以尋釁滋事拘留的消息。」

對於多名維權律師遭中國政府逮捕或困在家中，歐盟駐中國代表團13日在推特發文表示，余文生和許艷在前往歐盟駐華代表團的路上被中國當局拘留。王全璋、王宇和包龍軍在家中被軟禁。他們寫道：「我們要求立即無條件釋放他們，並已向外交部提出交涉，堅決反對這種令人不可接受的做法。」

在余文生夫婦傳出遭拘留後，維權律師宋玉生跟彭劍前往探望余文生的兒子，發現余文生家門口有兩個人在看守，他兒子則獨自在家。此外，派出所在14日晚上派了約7名警察至余文生住處，向他兒子宣讀余文生跟許艷被刑事拘留的通知書。警察並未給予余文生的兒子任何書面通知，並對余文生的住家進行搜查，帶走一批私人物品。原先宋玉生與彭劍有意代理余文生夫婦的案件，但卻被警察告知余文生不想聘請律師，而許艷則已找了律師。對此，王全璋告訴DW，對於派出所逮捕余文生夫婦並以「尋釁滋事」起訴他們也覺得奇怪跟不能理解。

專家：北京籲歐盟勿干預人權議題

王全璋表示，與平日相比，上週德國外長貝爾博克（Annalena Baerbock）訪華之際，警察增派了跟蹤的人手，而跟蹤密集程度也與平時不同。他認為，在歐洲政要訪華之際，中國政府打壓維權律師的做法具有針對性。他說：「有些人訪華，中國政府不會對我們做出限制，但有些政要來訪，他們就會對我們做出限制。我不知道中國政府的具體標準為何，但從我的角度來看，是對中國政府有批評態度的，他們可能對我們加強控制。」

長期關注歐中關係的瑞典安全與發展政策研究所（ISDP）副研究員馮儒莎（Zsuzsa Anna Ferenczy）告訴DW，中國政府在歐洲政要訪華之際大動作打壓受歐盟邀請進行交流的維權律師，是要向歐盟釋放一個訊號，那就是歐盟嘗試批評中國人權紀錄的做法是「無效」的。她說：「雖然中國希望與歐洲恢復正常關係，並繼續與個別歐盟成員國深入發展貿易關係，但當雙邊涉及敏感人權問題時，中國清楚表示這並非歐盟可以干預的議題。」

馮儒莎強調，中國政府這樣的做法，顯示北京在處理與其他國家的關係時，可將不同面向切割開來。她說：「中國將政治與經濟交往切割開來，並強調北京希望與歐洲深化貿易跟經濟合作。」

曾在2015年的「709大抓捕」被中國當局逮捕並以「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將他判刑4年6個月的王全璋認為，中國政府之所以在這個敏感時刻對多名維權律師進行逮捕或剝奪人身自由，是擔憂若這些律師與外國政要會晤，可能會對北京不利。他告訴DW：「在我被抓後，其他被中國政府逮捕的維權律師都有跟外國政要會見，我不清楚為何中國政府不讓已獲釋的律師跟家屬會見這些政要。」

歐中人權實質合作難

自去年11月德國總理肖爾茨（Olaf Scholz）率團出訪中國後，已有包含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Urszula von der Leyon）與德國外長貝爾博克（Annalena Baerbock）在內的多名歐盟高官訪中，會晤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或其他高官。雖然中國與歐盟在今年2月重啟了中斷數年的「中歐人權對話」，但曾任歐洲議會政治顧問的馮儒莎認為，中國並未真心想與歐盟在人權問題上做交流。

她告訴DW：「雖然中歐之間的人權對話真實存在，但中國從未想在這方面有合作。在與中國交涉時，我認為歐盟應該向中國明確傳達，雙邊經濟交流是有條件的，也就是若中國做出如逮捕維權律師等行為時，歐盟會公開批評中國的做法，因為中國一向不喜歡其他國家公開批評其人權紀錄。」

馮儒莎補充道，歐盟應該不要迴避公開揭露中國侵犯人權的行為，並應對中國人權侵犯行為做出一個一致性的回應。她說：「歐盟應該與其他盟國協調一個一致的做法，確保批評中國的聲音不受到制約。」

除了余文生等律師遭逮捕或限制人身自由外，中國政府在歐洲官員陸續訪華之際，還對參與「廈門聚會案」的中國維權人士許志永跟丁家喜判處超過10年的重刑。對於中國維權群體受到的壓迫日益嚴重，維權律師王全璋告訴DW，雖然維權律師只是希望中國政府與法院能遵守國家提出的法律，並在執法過程中保障人權，但中國政府卻把該群體視為一個帶來威脅的社群。

他說：「這是對維權律師群體的誤判。我們的要求並不高，只是希望政府跟法院能儘量避免冤案跟消除不公正，但中國政府可能並不這麼看，他們將我們視為威脅，並採取敵意的態度對待我們。這是維權律師群體目前面臨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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