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薩科齊會見達賴喇嘛引發的後果採訪王力雄

德國之聲：王力雄先生，首先感謝您接受德國之聲的採訪。今天的話題主要是法國總統薩科齊上周末在波蘭與達賴喇嘛舉行的會面。有消息說，達賴喇嘛曾經告訴薩科齊，中方一般是在會面之前擺出非常強硬的姿態，但事後往往沒有什麼實際的行動。您認為，此次中方的抗議也是流於形式嗎？

王力雄：這個真的很難說，以往的經驗雖然是這樣，但是現在由於剛剛發生過西藏事件，以及西藏事件之後，中方的態度更為強硬。此外，中國在國際金融危機的環境下處於一個相對有利的位置，會不會採取一個實際的行動？這一點我還真的不敢確定。如果沒有什麼行動的話，就會給國際上形成這樣的一種印象：說歸說，做歸做。今後是否也會一直這樣持續下去？比如說，中方這次對法國總統採取一個比較嚴厲的姿態，當台灣總統馬英九知道達賴喇嘛將要訪問台灣的時候，就會趕快聲明時機不適宜，關上了大門。這是中方希望達到的效果。但如果沒有實際行動，台灣會不會接待達賴喇嘛？這些事情，我想中方都是會考慮到的。

剛才您提到，中國這一年來在西藏問題上的立場更為強硬。我們也感覺到，似乎確實有這樣的跡象。比如說統戰部的官員朱維群最近在歐洲訪問的時候就主動地為中國的西藏政策辯護。這被一些觀察家解讀為更具進攻性。您是不是也感覺到這一點呢？

應該是這樣的。最近的跡象都看得出來。但是效果怎麼樣，還有待觀察。因為中方至今還沒有找到可以說服西方民眾、說服國際社會的道德的至高點。包括自己的一些行為都令人感到費解。比如過，他們不允許全世界的政治家與達賴喇嘛見面，自己卻把達賴喇嘛當成一個談判的對象。一方面將達賴喇嘛指責為挑起動亂的罪人；一方面又希望達賴喇嘛能夠發揮影響。都讓人感覺有些進退無措。

但是從西方的角度來看，也有很多令人不解的地方。比如說，達賴喇嘛一再地強調自己不追求西藏的獨立，而是尋求中國框架內的更大的自治權。而中國方面始終都在指責他為分裂主義分子。難道中方真的沒有聽到達賴喇嘛的呼聲嗎？

我想，聽到是一回事，但用他們自己的邏輯去解釋：達賴喇嘛口頭上不獨立，但實際上是搞變相獨立。當然這樣的一種解釋已經進入了一種不容討論的狀態。不過我的想法是，他們有一種擔心，害怕達賴喇嘛的路線為中國現有的政治體系帶來連鎖反應和觸動。這是他們最大的擔心。

那麼，我最後的一個問題是，在薩科齊會見達賴喇嘛之後，據說中國網民準備組織抵製法國產品、抵製法國商場等。相似的情形在今年早些時候已經發生過。您認為，這樣的事情是否會再次重演呢？

網上的確有這樣的討論。但是實際上就社會氛圍來講，已經比四、五月份的時候要差得很遠了。那個時候接近奧運，加上有火炬傳遞，再加上電視上有爭搶和衝突的鏡頭，對民族主義情緒的刺激相對較大。而現在，時過境遷，氣氛不一樣了。我估計，抵製法貨的呼籲不會有太大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