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談可持續性建築：中國式拆遷不見得好

世界上大約有9億人口，也就是佔全球人口總數差不多六分之一的人生活在貧民窟。在有些大城市，貧民窟的佔地面積甚至將近一半，而且，它們的面積將來還會越來越大，德國的包浩斯基金會會長阿克巴(Omar Akbar)就是這樣認為的。這位祖籍阿富汗的建築設計師曾看過不少城市的貧民窟，深感情況非常糟糕，幾乎沒有什麼改進的希望。他介紹說： 「我觀察到，差不多所有這些城市的情況都在繼續惡化。我的一貫做法是，每次到這些城市，都會去看看貧困百姓的生活和居住情況。這裡我就不點名都是哪些城市了。我一再發現，這些貧民窟倒也有人曾經幫過忙或者正在幫忙，比如說這裡有一個世界銀行資助的小項目，那裡又有一個很不錯的、由另一個國際出資機構資助的小項目。都是點點滴滴的，而且非常零散。」

還有，進行這些項目的大部分主管都是從自己的西方文明的角度出發考慮問題，完全忽略了當地的實際情況，使得這些項目最終起不到什麼真正的作用。

德國也有很多從事這類發展援助項目的機構，座落在德國東部小城德紹市的包浩斯基金會也是其中一家。上個世紀，包浩斯這個名字曾經是現代化建築和生活用品設計的代名詞。包浩斯基金會受巴西裡約熱內盧市政府的邀請，對該市500多個貧民窟中的一個進行一項示範項目。該項目的名稱為「城市細胞」，項目宗旨是在城建意義上以及更重要的是在社會意義上對貧民窟產生可持續的影響。那麼如何實現這一宗旨呢？阿克巴介紹說： 「我們一開始就考慮，可以怎樣通過一定的活動，激發居民的興趣，調動他們參與的積極性。然後我們就觀察各個方面的反應，觀察這片市區、觀察有關市政機關、還觀察牽涉到的居民到底都在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這樣做的前提是認可貧民窟的建築設計及其居民的社會結構具備發展的潛力，從而在此基礎上進行城建規劃。畢竟，項目的最終目的是讓原來生活在這裡的窮人能夠繼續生活在這裡，而不是把地盤讓給富有的人來住。

說到這一點，阿克巴教授幾乎憤怒起來。他說，市政官員、項目專家心裡只想著有錢人的情況太多了，他們根本不管不顧社會上成千上百萬處於弱勢群體的貧窮百姓。阿克巴同時也強調說，像中國政府那樣，由上而下強行規定並執行大面積拆舊房、蓋新樓的做法，並不一定是可持續性的。他說： 「我在這裡所指的並不是這些新樓的設計好不好看的問題，而是我心裡時常會生出一些疑問，那就是中國這些新建築到底有多穩固，使用的建材能堅持多久，使用多長時間就會出現翻新改造的問題，這種建築方式的可持續性到底怎麼樣等等。我對這些方面的懷疑很大。我懷疑中國在積極推進經濟繁榮發展的大環境下，忽略了建築節能這一點，忽略了人們應該以注重生態的方式進行建築這一點，因為中國新建建築的能量消耗都非常大。」

因為可持續性建築的一個重要指標就是節能，不僅是在施工過程中要節省能源，而且在投入使用後冬天采暖、夏天製冷方面更要節能。阿克巴表示，世界各地本來都有自己很好的、造價低也很有效、適合當地氣候條件的傳統建築方式，但令人非常遺憾的是，這些傳統經驗丟失得太多了。

或許，石油價格的不斷上漲終會喚起人們的節能意識。德勒斯登的萊布尼茲生態型空間發展研究所的戴爾曼(Clemens Deilmann)就強調說，歐洲老百姓也是由於能源價格大幅度上漲、發生氣候災難的風險與日俱增，才猛然覺醒，意識到應該節能蓋房。他還介紹說： 「我們知道，德國的建築現在已經達到很高的節能標準，能效很好。但是，我們這裡也出現了另一種與節能背道而馳的發展趨勢，那就是人人都想住得再寬敞一點，房子再蓋得大一點，使得近年來人均居住面積不斷提高，抵消了我們在建築能效方面取得的成績。那麼合計下來，德國在住房領域的人均二氧化碳排放量照舊不變，沒有達到減排效果。」

戴爾曼表示，今後十年，德國許多地區的情況將會發生轉折。屆時，能源價格將會如此之高，使得面積小、非常節能的新建住宅將會更受人們的歡迎。這些建築將主要修建在城市，因為假設在農村地區開發新的住宅區，費用將會太高，一是維護基本設施的費用將會很高，二是居民每天進城上下班的交通費用也會很高。另外，鑑於人口日漸老齡化，老年人所需要的各種服務只有城市才可以提供，因此，在阿克巴看來，工業發達國家將來的城鄉發展趨勢也會是人們紛紛湧向大城市。那麼對大城市來說，後果將會如何？阿克巴介紹說： 「將來，大城市的居住密度將會提高，整個城市將會變得更為緊湊，因為只有緊湊型城市才是生態的、經濟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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