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蒙再現「錯殺案」

（德國之聲中文網）11月28日，中國媒體《法制晚報》報導了一起與河北"聶樹斌案"相似的案例，使17年前的內蒙"呼格吉勒圖案"浮出水面：1996年4月9日，內蒙呼和浩特市新城某區發生一起公廁命案，時年18歲的呼格吉勒圖成為此案的第一時間的發現者和報案者，當時還有他的工友閆峰在場；當晚警察將上夜班的呼格吉勒圖和閆峰帶走問訊；其後報警人呼格吉勒圖被認定為命案凶手，僅僅一個月後此案開庭，檢方以"流氓罪"、"故意殺人罪"對其提起公訴，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其死刑並於當年6月10日執行。

早在2011年3月6日，中國知名藝術家艾未未被中國當局秘密羈押前一月時，曾採訪呼格吉勒圖的父母李三仁、尚愛雲。他們在該影片中披露其子被抓後，遭受刑訊逼供被迫認罪，在執行死刑前一直未能與家人見面。2005年一位名叫趙志紅的犯罪嫌疑人落網，準確指認公廁命案的地點和承認是此案真兇。其後多年間，李三仁和尚愛雲奔走上訪，並遭內蒙當局數次截訪和限制外出自由，數次要求翻案受阻。《法制晚報》在此次報導中也詳細披露了這些細節。目前趙志紅依然關押在看守所內。

《法制晚報》還披露，內蒙有關方面目前已經準備好了兩筆賠償金，一筆給案件的受害者家屬，一筆給被槍決者的家人。多位專家斷定呼格吉勒圖被錯殺，公安部也作出慎重複核、重新認定證據的批示。但當年為該案做筆錄的民警不久前去世，重要知情人的消失使此案再添變數。

有網友將此案稱之為另一起"聶樹斌案"，兩案情節驚人相似：1994年8月石家莊女工康某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奸殺，當年21歲的聶樹斌被認定為凶手並被判處死刑；2005年1月，犯罪嫌疑人王書金被抓，供認為奸殺案真兇，但河北法院始終未予認定。今年的9月27日，王書金涉其它案件被判處死刑，聶樹斌案真相再沉。

"呼格吉勒圖案責任人高昇"

作家許暉在推特上寫道："這片土地太骯髒了，幾十年來不斷漫浸無辜青年的鮮血，一個比一個年輕。如今又添了一個十八歲死於槍殺的呼格吉勒圖。"

據呼格吉勒圖父母透露，當時參與審訊的公安人員馮志明時任刑警隊長，在審結此案後被授予二等功，不久後升任某區公安局長，現任呼和浩特市黨委委員。

中國知名大律師張思之認為中國近年不斷曝光的多起"冤案"，公安部門為追求破案率，也為立功受獎草率了結，很多生命就這樣沉冤死去。最令人氣憤的是，面對這樣的錯案，司法部門卻沒有當初斷案時的"神速"，還為翻案設阻："原來的審理太草率了，恐怕關鍵問題是原來判錯案的人，現在還在台上，他們一般都是要記功的，因為這個案子記了功，升了官，現在怎麼交待？他們很下不了台，不願承認錯誤。已經發現而不承認，這很讓人惱火。"

"靠死人復活和真兇歸案才能糾正冤案，是司法制度的恥辱。"

中國法學學者滕彪早前指出，公眾似乎認為只有找到並確認了真兇，才能證實案件為冤案。事實上，只要當事人受到了刑訊逼供，只要該案存在著重大的程序瑕疵，那麼就可以說案件是個冤案："只有靠死人復活和真兇歸案才能糾正死刑冤案，這是我們司法制度的恥辱。"

11月21日，中國最高法院對外公佈《關於建立健全防範刑事冤假錯案工作機制的意見》，《意見》要求，採用刑訊逼供或者凍、餓、曬、烤、疲勞審訊等非法方法收集的被告人供述，應當排除，切實改變"口供至上"等作法。意見還提出：死刑案件，認定對被告人適用死刑的事實證據不足的，不得判處死刑等。

張思之表示，當局做出什麼樣的規定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他們怎樣在司法中踐行他們自己制定的法規，呼格吉勒圖案的翻案可以成為該《意見》的檢驗："要想杜絕這種錯案，整個司法體制都得改改了。"

作者:吳雨

責編: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