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們如何看李尚福與秦剛被免職？
2023年10月25日
（德國之聲中文網）對於已經消失了一段時間的李尚福和秦剛，北京周二（10月24日）進行了官宣：習近平在當天簽署第十四號主席令，免去李尚福的國務委員、防長職務，也免去了秦剛的國務委員職務。而秦剛早在今年7月已經被免去外長職務。
對於李尚福和秦剛之所以被免職，中國官方沒有給出任何解釋。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毛寧在本周三繼續重複那句「沒有訊息可以提供」。
不過國際媒體對此有一些報導。路透社等媒體在今年9月報導稱，李尚福因涉嫌與設備採購和開發有關的腐敗問題而接受調查。《華爾街日報》援引消息人士稱，秦剛的落馬和他在擔任駐美大使期間發生婚外情有關。
秦剛在7月下旬被免去外長職務後，由其前任王毅接替。據法新社報導，秦剛總共擔任了中國外長207天。李尚福的繼任者目前還不得而知，中國官方暫時沒有任命新國防防長。目前距離北京香山論壇開幕只有5天，外界本來認為，中方可能在香山論壇接待外國防務官員之前任命新防長。
防長暫缺不影響中國軍力
針對北京為何會允許防長這樣重要的職位暫時空缺，新加坡國立大學政治系副教授莊嘉穎對DW表示，中國國防部長主要是外交職能，不具有營運職能，在南中國海等問題上，各戰區司令部和中央軍委可能比國防部長發揮更重要的作用。
台灣淡江大學國際事務與戰略研究所助理教授林穎佑也持類似觀點，認為李尚福的免職不會影響中國軍力。他對DW說，「中國防長不像美國防長在軍事上握有實權，而比較像是軍事外交的角色，因此對整體戰力我認為是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真正要去看的是近期火箭軍領導層的動蕩」。
除了李尚福和秦剛外，例如火箭軍領導層等中國軍方其他一系列高層人事變動，也引起公眾關注。對於火箭軍原司令員李玉超及其副手從公眾視野中消失並被免職，中國官方也沒做出任何解釋。
中國軍事高層動蕩「可能導致對熱點問題的誤判」
莊嘉穎指出，李尚福被正式免職——連同火箭軍、中國軍事法院高層的免職以及中國軍事系統其他部門的免職傳聞，都表明習近平對軍事領導層的重要組成部分感到不滿。
「至於具體原因，目前還沒有權威的解釋。各種假設包括大規模的腐敗、派系內鬥，以及習近平發現他的軍事領導過於謹慎等等……。所有猜測都指向中共和中國最高領導層的不透明性，以及圍繞最高領導層似乎存在的不確定性」，他說。
與此同時，這位政治學者也指出，習近平能夠在沒有明顯阻力的情況下罷免軍事高層，似乎也凸顯了他對權力的把控。他指出未來可能的解僱和新的任命值得關注，「看是否會出現某種模式」。
莊嘉穎告訴DW：「中國、中共和解放軍的領導層一直有點像一個黑盒子，但在習近平領導下最近的變化，讓這個體系的不透明性和不確定性更上一層樓。如果考慮到解放軍領導層的動蕩與不安，這些事態發展可能會導致……對熱點問題的誤判，這些熱點問題的范疇從朝鮮半島延伸至東海、台灣、南中國海以及中印邊境。」
「不會削弱習近平的權力」
在去年10月的中共二十大上，習近平打破鄧小平之後中共領導人執政兩屆的慣例，開始其第三任期。秦剛和李尚福是在那之後分別被任命外長和防長的。
倫敦大學亞非學院的教授、中國研究院主任曾銳生（Steve Tsang）對DW表示，儘管秦剛和李尚福分別擔任中國外長和防長職務，但他們都不是外交部和國防部的關鍵決策者。
他說，「中國的部長們實際上是首席營運官，主要負責執行政策而不是制定政策。習近平是中國體制的老大，對所有重大政策具有決定權，包括軍事現代化。這一點沒有改變」，秦剛和李尚福的下台 「不會削弱習近平對權力的把控」。
亞洲協會政策研究所（Asia Society Policy Institute）的中國政治研究員托馬斯（Neil Thomas）也表達了類似觀點。他對法新社說，李尚福和秦剛被免職不太可能顯著削弱習近平的政治權威，「因為李尚福和秦剛不是習近平真正核心圈子的一部分」。他說，對這兩人的清洗「向其他官員強調了擁有習近平支持的重要性」。
針對這些人事變動，華盛頓史汀生中心的中國項目主任兼高級研究員孫韻對法新社表示，這顯示了習近平仍然願意糾正路線，雖然從表面上看，他有信心此類決定不會產生重大影響。她說，「習近平的管控和權力是無與倫比的」。
專家：會讓其他官員更怕失寵
普遍認為，數月前才升至外長、防長的秦剛和李尚福是中國領導人習近平親自挑選的，屬於習的親選領導班子。兩人被免職、成為中共建政以來任職時間最短的外長和防長，讓人不禁懷疑這個領導班子穩定性。
《中國內參》的出版人、學者倪凌超（Adam Ni）對法新社說， 「儘管習近平鞏固了他的至高權力，但中國領導層的不穩定仍有增無減。」他表示，秦剛和李尚福被免職顯示了「除極少數人外，所有習近平的下屬都可能迅速失去權力」，「他們可以得寵，也可以失寵」。
台灣淡江大學的學者林穎佑也贊同這種觀點。在談到李尚福被免職時，他對DW表示，「以前講七上八下，但現在講的是能上能下，這個能上能下主要是由習近平來做主導」。
英國智庫國際戰略研究所（IISS）的中國問題專家努文斯 (Meia Nouwens) 對美聯社說，一些人可能將此舉視為習近平實力的表現。她說，這顯示了他「......可以非常果斷地做出這些決定，如果他願意的話。」
「看起來是習派內部小派系在告狀」
亞洲協會政策研究所中國政治研究員托馬斯認為，最近的人事震蕩「暗示去年中共二十大的高層官員審查程序存在著嚴重缺陷」。他告訴法新社，這可能是因為二十大上一些官員不想和習近平唱反調、不想反對習看好的人選。
倫敦大學中國研究院主任曾銳生對DW表示，這些人事變動或意味 「習家軍」面臨內鬥。
「現實情況是，在去年10月的二十大上，習近平已經去除了黨內的其他派系，並將自己的親信安插在要職，如果他要認真維護黨紀——他也確實是認真的，他就必須拿下自己的親信」，曾銳生說，「而一旦其他派系被清除，習派內部就會出現小派系，看起來秦剛和李尚福都因為其他小派系向習近平告狀而陷入了困境」。
曾銳生還指出，這也解釋了為何秦、李兩人從公眾視野消失了一段時間之後才被宣佈免職，「因為在習近平這樣說之前，沒人能做任何事情。如果秦剛和李尚福是被指控犯有『國家安全』相關罪行，他們就會被有效、迅速地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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