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鴻的眼淚澆開羅馬尼亞的歡笑之花
2008年1月17日德國的諾基亞關閉已不可更改
波鴻的員工們提出願意削減薪水以求保住工廠,諾基亞立即作出了反應。公司發言人索米能女士周四在赫爾辛基說:「我們非常徹底地分析了形勢,決定是在事實上作出的。」諾基亞在德國要做的事是討論「社會方案」,她說諾基亞已經與德國有關部門商量中,「我們當然願意跟所有被涉及者談判,包括跟聯邦政府。」
除了員工的安排,還牽涉到:諾基亞在一段時間裡從北威州共獲得了5550萬歐元的補貼,從聯邦那裡也獲得了1000萬歐元的研發補貼。北威州州長呂特格斯因此而憤怒地說,諾基亞公司的行為就像是「吃補貼的蝗蟲」。
諾基亞採取這個措施,當然不是由於公司面臨財政危機了。恰恰相反,德新社報導道:諾基亞在全世界範圍內正處於大發展的時期,幾乎可以說是世界手機業的統治者了。2007年第3季度,由於印度、中國和非洲營業額的激增,諾基亞在世界手機市場上的佔有率達到近40%。諾基亞公司去年10月宣佈說,第三季度的公司全球純利潤激增了85%,達15.6億歐元。
周三,諾基亞管理層稱,關閉波鴻工廠的原因是「人工成本太高」。德國經濟專家們說,不錯,德國人工成本確實比東歐國家高得多,在加工業裡,德國每小時人工成本為27歐元(並非到員工手裡那麼多,而是全部的人工成本平均值)。但是,科隆德國經濟研究所的勞動市場專家謝菲爾指出,人工成本並非全部原因,因為人工成本畢竟只佔單個手機成本的5%。德國劣勢在於「全部成本」,其中包括能源和運輸成本的上漲,稅收負擔,還有官僚主義。
看看羅馬尼亞的諾基亞「矽谷」
諾基亞看來早已經計劃好了。可以說,幾年前應該已經確定了波鴻的命運。但是,直到現在宣佈了關閉消息了,人們才想起羅馬尼亞的諾基亞工程。1月宣佈關閉波鴻工廠,2月初,在那個羅馬尼亞的「矽谷」,諾基亞的生產就將開始。換句話說,即使波鴻的員工從現在開始不干活了,也不會影響諾基亞手機的生產。
在羅馬一個叫克魯伊(Cluj)的縣,在大學城克魯伊附近的村莊尤庫(Jucu)原先的田野上,一個方圓159公頃的工業園已經誕生。其中90公頃是所謂的「諾基亞村」,剩下的面積由3家諾基亞零配件供應商、4家其它電信企業和1家天然氣公司佔有。克魯伊縣負責工業園協調的縣議會主席尼可拉說,還有30公頃地還沒主。
尼可拉對諾基亞關閉其在德國的工廠引起這麼大的震動感到難以:「德國人應該想想,諾基亞曾經給他們帶來了多麼大的稅收。我們這裡在1年半時間裡就可以回收全部投資。」
所謂投資,指的是羅馬尼亞國家和克魯伊縣共拿出約3300萬歐元,給「諾基亞村」建天然氣管道,水,電,道路,還有一條通往尤庫村的鐵路,讓未來的員工可以坐著火車來到工廠門口。尼可拉強調說,整個工程沒用歐盟一分錢。只有從尤庫到克魯伊的老公路改建成高速公路這個工程裡用了歐盟的錢,但這個計劃已經存在7年了,「跟諾基亞毫無關係。」
尤庫市長(應該說是村長)波雅爾興奮地說:「我正在搞一個100個住宅樓的規劃,80個已經在建了。」尤庫這個村莊一共只有4200個居民。諾基亞工廠的員工到2009年將達到3500人。然而,羅馬尼亞勞動局估計,諾基亞這個項目將給羅馬尼亞間接地帶來15000個工作崗位。第一批羅馬尼亞員工去年夏天已經選定,當時招工的500個名額,有8200人報名。克魯伊村這回發達了,它將成為IT培訓中心。西門子在那裡投資建一個研究中心,美國公司Emerson也在克魯伊建了個工業園。這些也是吸引諾基亞前往的原因。
尤庫的諾基亞員工薪水一開始在每月170至238歐元之間,這甚至低於羅馬尼亞的平均淨薪水水準(320歐元)。雖說諾基亞東移的原因不僅僅是勞動力成本,但這方面的德、羅差距也確實夠巨大的了。
西邊的太陽真要下山了?
說起來,德國人可真夠遲鈍的。羅馬尼亞諾基亞村眼看要投產了,至今幾乎沒有德國媒體關注過;前年台灣明基甩手而去,似乎也沒有人對手機的最後一塊德國基地波鴻的前景表示過擔憂。真能責怪諾基亞嗎?
說起來,手機還屬於高科技領域。原來人們說,粗加工會全部轉移到中國和東歐以及其它勞動力便宜的地方去,可是,回頭看看這幾年的進程,又有多少被視為高科技的東西也轉移走了呢?整個電腦業都跑東面去了,筆記型電腦中國佔了世界產量的99%,手機也佔了70%以上,晶片,程序設計,不都是高科技嗎?不都跑那兒去了?
說起來,德國還有多少工業是巋然不動的或可以巋然不動的呢?德國的傳統強項全部都動搖了,汽車工業還有幾家不在中國等地生產的?原來賓士說絕不在國外生產轎車,現在不也落戶北京了?機械是德國的另一個王牌,可是,就像巴布科克這樣的大企業也倒了,海德堡印刷機械也在中國生產了。也許有人要說,傳統工業鋼鐵不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了嗎?這恐怕是個「意外」,一個不知道能持多久的「意外」。復活是由於鋼鐵需求的劇增。一旦到了中國、印度和其它門檻國家鋼鐵生產能力過剩了的時候,恐怕德國鋼鐵業又得再死一遍。
說起來,所謂全球化,就是一個流動過程,一個不斷流動的過程。會有流走的,有流回的,也會有不動的。用哲學的話說,不動是相對的暫時的,動才是絕對的永恆的。對德國來說是這樣,對中國來說同樣如此。只不過「動」在全球化的今天特別驚心動魄。但是「動」並不等於「死」。即使在紡織業服裝業基本流光的德國,不也有些特殊服裝特殊紡織品廠家還生存著嗎?皮鞋都跑東面去了,但Lloyd這樣的名牌不還在這裡嗎?這個大流動過程是個不斷適應的過程,不舒服的自然是西方國家了,因為從西方流走的大大多於流入的,這裡的適應太艱難了。德國、西方國家應該說確實是處在一種生存鬥爭中了。這是無法改變的,就像諾基亞的「叛國而去」無法改變一樣。太陽在西邊落下,在東邊升起,是無法改變的,但東邊的太陽也在移動著。誰都應該有緊迫感,應該有流動感,有未雨綢繆的心境。否則就會隨時遭遇這種「波鴻震驚」。責怪諾基亞?責怪羅馬尼亞?那是沒用的,因為這就是全球化。
德國之聲版權所有
轉載或引用請標明出處和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