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蓄意的歪曲:讀「上帝、洋鬼子與猴子」
2004年2月23日文章開頭那個關於上帝造人的神話,「幾乎所有中國人」都聽說過?作為一個在中國安徽出生,在國內獲得學士和碩士學位,即在美國將獲得第二個碩士學位的中國人,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神話。
我打電話回家詢問我的父母,兩個曾經在農村的土地上掙命的老三屆知青,他們也毫無印象。當然,為了渲染作者一定要安插到中國人身上的極度自大情緒,故事的效果自然是不錯的,可惜這個故事犯了幾個非常愚蠢的錯誤:第一,中國人的傳統哲學裡面,沒有上帝的概念,人也不是任何造物主的產物。女媧不過是矇昧時代的神話罷了,我們的傳統典籍裡說的是,陰陽二氣相交而萬物生,生生化育不止,不需要上帝來攙和。第二,中國人在歷史上,感謝祖宗遺德,從來沒有進行過任何大規模的以皮膚顏色為準繩的種族歧視行為。鄭成功遠到過索馬利亞一代,可是《星嗟攬勝》從未提到他認為黑人比中國人更接近畜生。唐代長安城裡胡人有自己的社區,他們甚至在馬丁‧路德‧金一千二百多年前就與另一個膚色的種族和平生活在一起,沒有被歧視,他們中間,有做生意的,有當官的,有當將軍的,還有和皇帝的老婆有一腿的。
此後的種種描述,我實在不敢一一列舉它們的歪曲之處。我無意揣測作者是否有心理受虐嗜好,但作者將各種在二十年前幾乎已經絕跡的文革詞匯強加到我的國人的詞匯表裡,我只能認為,如果不是他雇傭了一個在文革中被弄得神經錯亂的翻譯,那麼他就是有意使得中國人顯得極端的愚蠢,仇外(也許他借用了些許德國新納粹的形象)和被高音喇叭式的媒體洗腦。「在飛機上,我那姓詹的中國女朋友被罵為外國人的賤貨、帝國主義的走狗」。坐飛機會碰到這樣的事情,我只能說是一種奇遇。在飛機上大家素不相,憑什麼能夠在短短幾個小時之內就有人對一位女性辱罵,如果她沒有當眾作出某些很引人注目的舉動的話?
至於帝國主義一詞,我差不多整整有十五年沒有在主流媒體上讀到過了。政府的喉舌《人民日報》和CCTV是徹底棄絕了這個詞;在朋友之間最隨便的談話裡,這個詞也僅僅會被作為一個帶著戲謔的仿古詞匯被幽默地使用。只是我實在想像不到,一個德國的記者,居然還有閒心思去垃圾堆裡翻出這個詞來,連灰塵都不拍拍乾淨,就又強行塞給我的國人。而且,我想我的同胞們也會同意,絕大多數的中國人,無論有沒有錢坐飛機,都是比較和氣的,也就是說,即便他們的確對一位女性的作派看不慣,我想也沒有人有這份閒心思當面告訴她,尤其在她旁邊有一個人高馬大的白人男朋友的情況下。我倒是的確在慕尼黑的大街上面對過一身皮裝,頭皮鋥亮的新納粹的鄙夷的眼神,可我不會給我在國內的雜誌寫文章說,他們管我叫「黃種垃圾,共產主義的打手」。因為他們的確沒有。
願一切謠言和謊言都在陽光下化為灰燼。讓那些謠言的創造者背負永恆的恥辱。
讀者 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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